【匠人匠心制陶路，有问必答倾情诉】--谭知凡说陶论道座谈会记

一场春雨把昆明这座城市冲洗得一派清新，春雨带来的不只是喜悦还带来了喜讯。当代建水陶大家谭知凡作客云南陶韵建水陶博物馆，与陶友藏友互动，2017年4月22日下午两点说陶论道座谈会正式开始。

与照片上一样，神采奕奕，银须飘飘的谭知凡真人和与会者见面了，他说:邓孝维馆长请我来参加这个座谈会，我也想来，许多藏友收藏了我做的建水陶作品，和我却没有见过面，我今天就是要和你们见个面，听听你们的想法，说说我四十多年做陶难忘的一些事情。

在热烈的掌声中，话题从1973年谈起。

问：一位建水口音的女孩子问，谭老师，您什么时候开始师从向老师学做陶的？

答：谭知凡老师用亲切平和的语调缓缓道来：那是1973年，我们那一批招工进厂50名，当时还是合作社，我在我的表上有何特长那一栏，认真地填上了“书画”，我就被分到了美术组。组里有三位师傅，我跟着向逢春的儿子向福功师傅学习。厂里生产什么产品，不是你会写会画一来就整得成的，要先画出来一幅给师傅看给要得，要不得又得重新画。在陶上画，基本是球状，掌握不住布局，没有半把年的功夫，是画出来也用不成的。美术组的师傅个个都教，喊我去拿杯子，罐罐，在上面画，只有把纸上的画摆在器皿上合适了才行，不消（不用）再在纸上费功夫。师傅的指点对我的帮助很大，几十年过去了，回想师傅说的话，受益匪浅。那些年，我在高高矮矮、粗粗细细的罐罐上说不清画了多少。

向福功师傅不善于言谈，我画的东西拿给他看，他不出气，咂（抽）烟，咂完一支烟后，拿把刀，一抹，然后重刻上两三刀，把这个东西一摆，意思是自己看。何炎华师傅善谈，远近高低，浓淡相宜都谱（讲）给我们听。是各位师傅不同方法的教授，让我一点一点学习到制陶的本领。

八十年代初谭知凡与恩师向福功在厂内

问：建水口音的女孩继续问：您们当时的空心刀是怎样研制出来的？

答：谭知凡老师说，这是个技术革新。厂里接了一大批活计，任务很紧急，何炎华师傅说，我们来想想整点哪样（做点什么），提高工效。当时我们是用笔、用圆针，小笔小笔的画，后来想起了那个洋铁筒筒。

（40后50后的人都知道，洋火洋碱洋铁皮。泊来品，所以加个洋字其实就是火柴肥皂白铁皮）

谭知凡老师比划着，用个洋铁筒，“罐头盒”剪下一条，接个尖角，用铁丝绑起来，一拉，槽就出来了。后来使得得心应手，雕的时候，空心刀可以放平刀，可以立起来用，中锋，细线，侧锋下刀都不一样，以刀代笔，雕出来就可以填泥。我们先实验，花花草草都画，试成了才跟领导说，领导同意了，还整几个人来跟着学。后来我们继续琢磨，洋铁皮太软，就用钟表的发条，和锯片做刀，很好用，一天可以做出来十个工件，后来做到几十个，大大提高工效。

问：一位年轻小伙子问，谭老师您一开始就喜欢梅兰竹菊吗？

答：谭知凡老师说，任务，那时厂里接了一批外销的货单，客户要求，上面要画梅兰竹菊，若画的花草不合就退货。这是个名誉问题，政治问题，就天天画梅兰竹菊。有一天，向福功师傅在汽锅上画完梅花后，兴致很高，就又画了一只小鸟。汽锅到了刻填工序，那位师傅不敢填，就去问技术员，又不敢说别的，就指着说，你来看，鸡不鸡鸟不鸟的，畏畏缩缩的。技术员来了，对向师傅说，你单个（自己）整些哪样？骂了一通，我们都不敢出气。（有陶友悄悄说，这个汽锅留到现在就不一般喽。）

梅兰竹菊画多了，喜爱这花中四君子，也画得出神韵来。90年代后，就样样都可以画了，花鸟鱼虫人物都可以画。

问：一位女大学生说，谭老师，讲讲在创作路上您和朋友的故事。

答：谭知凡老师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们那批50 人，有门路的都走掉了，没有门路的就死守着，没有人瞧得起。1978年前后，27 元的月工资有时都发不出来，厂里暂时借十块钱做生活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找着个女朋友，人家问，你在哪个单位？陶器厂，人家扭头就走。后来建水陶热了，县里还出版向逢春的作品集，那些人又折回来找我们，说你们倒是好了，当时朋友很少的。

问：一位男士自报，我是画画的，请问谭老师，宣纸上作画有沁染的效果，一笔下去，纸上会慢慢出来，在陶上怎么办？

答：谭知凡老师指着一个几色花瓶说，用调色板，达不到效果，两次三次的填，填泥锯片，油画刀都可以用。一笔一笔的要刻填很多道才能出来。

问：陶艺培训班很少，我已经在陶上画了一年了，想进一步学习。

答：谭知凡老师非常中肯，他说，培训班有的，你也可以去建水联系一个作坊，在实践中画着提高。

（现在柴烧的器皿很火，柴窑的火烟落下，还出来个新名词--“落灰釉”。）

问：一位陶友问，谭老师，怎么看待“落灰釉”？

答：谭知凡老师爽朗地笑了，现在看着器皿上的落灰很个性，照传统的作品标准，那就是废品，要丢掉的。以前烧的，有沥沥拉拉淌下来的，有糊一块白一块的，落了灰的，看着脏巴拉西的，丢。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审美标准，那些丢掉的，留到现在就是一笔财富了。

（残帖是建水陶的一大特色，残，有一种凄美，悲壮美，残帖的美意蕴无穷）

问：一位女士说，请谭老师讲讲残帖在器皿上的布局。

答：谭知凡老师点燃一支烟，似在回忆：建水是文化之邦，写书法的人多，一阵风吹来，宣纸散落一地，有前辈看书法的一个局部非常美，就运用在陶器上，向逢春时代就利用我们泥料的特殊性，把书法，国画与建陶融为一体，做成文化陶。

谭老师请大家回头看展厅里他的一只花瓶，为了残帖有立体感，是一片片贴上去的，每一片打薄，刻填刮平。泥料不能软的软、硬的硬，那样会开裂，粘壶嘴也是这个道理。

问：一位学习做陶的先生问：谭老师，泥料是不是需要摆一摆？

答：谭知凡老师肯定地说，是的，就像石灰，也要一个陈化的过程。泥料是个学问，你东拿一坨西拿一坨也不可以。在跟着师傅上山挑泥巴的年轻时期，就开始熟悉泥巴了，现在分析哪座山的泥料也有七八十的准头。

一场没有间隙的座谈会，一个有问必答的热闹氛围，谭知凡老师回答了，技术的、名称的、历程的各种问题。他是一代建水陶艺术大家，他以建水古城和建水陶为骄傲，他明确回答了座谈会上年轻人提出来的技艺传承问题，他说，要毫无保留地传给年轻人，中年人，留给后人。他说，我们在艰难的环境中，在没有收入的，工厂倒闭的逆境中坚持下来，我们继承了建水陶前辈留下的宝贵遗产，才有建水陶的今天。

我在继承的基础上，还要创新，要尝试陶和刺绣的结合，和锡的结合。拓展思路，多看多想，少而精的搞（做）出精品来。

有谭知凡老师这一代一代的匠人的努力奉献，有云南陶韵建水陶博物馆对建水陶的宣传弘扬，建水陶一定会壮大发展，前景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