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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时期篆刻艺术在建水陶创作中的运用及其现实意义

发布者:杜俊楠   阅读量:   发布时间:2020-07-13 15:01

摘要:云南建水烧造陶瓷器的历史悠久。清末民初时期,建水陶以“刻填”“磨光”工艺为特色的制作工艺已经成熟,加上当地文人参与制陶,诗、书、画、印等传统艺术元素实现在建水陶上的文人附加,开创了建水陶发展的新局面,这对后来建水陶的创作发挥着导向作用。通过讨论清末民初时期篆刻艺术在建水陶创作中的运用,挖掘建水陶的创作规律和文化内涵,谋求传统艺术在建水陶上的新转化,凸显建水陶的文人附加。

关键词:建水陶;篆刻艺术;陶瓷装饰;文人附加

清末民初时期作为建水陶早期发展的繁盛时期,其间名师辈出,如王定一、王克敏、向逢春、沈河清、萧恩荣等;也出现了“残帖”的装饰方法,发明了“汽锅”,更是将以“刻填”“磨光”工艺作为特色的工艺流程运用得炉火纯青。当时的诸多创作理念、题材元素、制作工艺都为后期建水陶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因此,深入清末民初时期建水陶的研究,将对巩固当下建水陶的文人附加带来深远的影响。

篆刻艺术作为我国优秀传统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以金石学、古文字学、考古学等学科为基础;以文字为素材、镌刻为创作手段、印章作为表现形式,凭借已有印式,用独特的艺术语言表达艺术意境的艺术方式。篆刻艺术通过印章、印蜕、印谱、金石图案等元素直观地进行艺术表现,因其寓意吉祥、色彩艳丽、形式多样被我国诸多传统工艺美术品所汲取和运用,在款识、装饰、器型等方面发挥着独特的作用。

一、篆刻艺术运用于建水陶创作的历史溯源

篆刻艺术与建水陶最早结合的具体时间如今已难考证,但从清中期所制的烟斗上已经可见印章钤盖的款识及刻填的印章装饰。针对篆刻艺术运用于建水陶的的溯源,由于缺乏相关文献资料,如今很难下一个准确的结论,但根据建水历史社会背景的推理及现有实物的比对,基本可以还原其实。

1.建水明清两代儒学兴盛、文化繁荣,有“文献名邦”和“滇南邹鲁”之称,通过兴办教育,建水学风日盛,文人鹊起,这是建水陶能承载传统艺术元素的文化基础。

2.对比建水明代及清早期釉陶用泥与清中晚期建水陶用泥,后期的建水陶泥显然更为均匀细腻,这为建水陶表达精致化的元素提供了材料铺垫。

3.清代,除建水以外,全国陶瓷生产区都普遍存在刻填工艺,但从现在来看,刻填工艺仅在建水扎下了根,并枝繁叶茂。而刻填工艺在建水陶的熟练运用恰恰为多元的艺术表现创造了技术保障。

4.清代中期,中国开始鸦片流行,当时有能力吸食鸦片者多为社会上层阶级,其具有一定的文化修养,早期制作的素斗及印花斗满足不了其赏玩的需求。曾有建水陶花盆上有落款为“建水陶器,具有特长,惜过去仅知研究烟斗,而少其他制造,今见。戊寅仲秋月茂生监制,建水月桥氏书”,由此可见建水陶的制作是由从烟斗开始的。

5.从现在掌握的清末民初制陶名师生平来看,其多数有功名或是祖上曾有功名,所以可见其文化修养及家学渊源。《民国建水县志》对贡生王定一有一段记录,“好做‘断简残篇’得翻转残破之势,摹篆颖隶,真草于其上,无不逼肖,所谓补衮图也,初作小品、扇面,人争宝之,乃后专施於陶器,遂相沿成风。”由此可见王定一的书画创作能力,也可见“残帖”装饰之滥觞。

6.明清以来,诗、书、画、印作为文人必备的“四艺”,得到广大读书人们的研习,以作为抒发志向和意趣的艺术变现,所以建水文人在进行建水陶创作时自然将篆刻元素运用其间。

清中期诸多的因缘际会,让篆刻艺术成为了建水陶的装饰元素,也让更多的传统艺术附加于建水陶上,这重新定义了建水陶的艺术表现和文化价值,获得更多文化认同,从而成为清末民初建水陶的繁荣之肇始。

二、清末民初时期篆刻艺术在建水陶创作中的运用

篆刻艺术在清末民初建水陶上的运用,根据其作用及表现方式不同可分为三大类:

款识印章

自春秋战国开始,工匠在制作的陶器上钤盖自己的印章或标识,一则方便朝廷检验器物质量,二则作为区别工匠和产品的款识,称为“物勒工名”,后期此形式一直沿用于陶瓷器的款识标记。

清末民初建水陶一直沿用钤盖印章作为标记款识的方法,常见在陶器底部或背面直接钤盖作者堂号名号、产地、制作年号、吉祥图案等内容。钤盖印章字体常见篆、隶、楷书体,图案多见八仙、暗八仙、葫芦、云文、花卉纹等。清末民初期间,建水陶大量制品出现一器多款的形式,烟斗上更为常见,可见多方印章按一定的章法有装饰性地钤盖,推其原因有三,一是因一器有不同流程制作者钤印作识,二是增加款识难度作防伪用,亦或是追求款识的趣味性和美感。

装饰元素

 

1.印蜕

印蜕是印章钤盖后的痕迹,其与书法、绘画是清末民初建水陶上的常见题材,装饰者先在陶坯上以笔墨描摹印蜕然后进行刻填表现,其选材包括古今佳作及装饰者自我的创作。印蜕元素目前有主体装饰、章法布局、书画落款三种形式。

其一,具有一定篆刻功底的装饰者会将印蜕作为主题元素装饰于建水陶上,通过装饰者的设计及转换,印蜕增加陶器古朴感,二者表现相得益彰;其二,建水陶装饰构图得法于传统书画,所以在陶面装饰中常用印蜕进行虚实、疏密的布局安排,如同引首章、压角章的作用,以优化装饰效果;其三,因为建水陶制作流程繁多,多数制品经由多人完成,加之装饰内容多为书画题材,所以装饰者完成装饰后会按书画形式进行落款,而款后的名章则先笔绘后经刻填还原。

2.印谱、印屏

印谱、印屏是收集、整理、展示印蜕的纸质方式,其上汇集了印蜕、雕版书籍、考释、书法题跋等元素。清末民初建水陶上印谱、印屏形式多与书画元素相结合形成“残帖”。因为印谱、印屏块面上的留白与其他紧凑的块面形成疏密对比,因此一直得到装饰者的喜爱。工艺上印谱、印屏也较印蜕的表现更为复杂,需要先刻填一道彩色块面作为“纸本”,然后再在彩色块面上进行第二道装饰,此形式既提升了篆刻艺术在建水陶上的契合度,也延展了篆刻艺术的可读性和文化性。

3.金石图案

金石学作为篆刻艺术的基础学科之一,其丰富多样的艺术表现形式一直是篆刻艺术表现的源泉,清代金石学兴盛,工艺成熟于清中期的建水陶自然也吸取了金石学相关内容作为创作题材,瓦当、砖文、青铜文字、碑拓等内容一直是重要的装饰题材,而在器型上也吸收青铜器造型及元素,形成别具特色的器型风格,如青铜瓶、陶花觚、盉炉等。

陶印创作

明代文彭开文人篆刻之先河,带动了明清两代篆刻创作。建水陶泥细腻均匀,适宜制作陶印,清末民初时期王定一以建水陶泥制印坯进行篆刻创作,据《民国建水县志》载,“(王定一)生平精竭思沉,潜于镌石刻陶。每作一印章必聚精会神期于美善,而讨论刀法无微不至,以泥入窑烧成磨之不坏,是其首创,有印集两卷,石刻十之一二,陶印则十之七八”。王定一陶印实物如今已不得见,笔者见过一张陶印照片,其风格法宗秦汉,又兼完白山人遗韵,而印身装饰了一品山水及一枚印蜕。

清末民初时期篆刻艺术在建水陶上的创作可谓初见成果,但是也存在一些问题制约其深度发展。

1.由于建水陶上的装饰元素是装饰者先通过写画后再刻填表现的,而通常装饰者与刻填者并非一人,并且后期还需要修坯、打磨等工艺环节,所以一些精细元素的还原有一定的难度,局限了篆刻元素表现的精致化。

2.清末民初时期社会不稳定,影响文化信息的流通,地处滇南的建水难以获得前沿的文化信息,以致篆刻元素的表现平淡,缺乏深层次表现。

3.陶印的创作需要理论基础和实践经验,这对制作者提出了较高的要求,所以清末民初时期除王定一制作陶印,就鲜见其他人的尝试,这使得建水陶印落后于其他制品的发展。

三、清末民初时期篆刻艺术运用于建水陶创作的现实意义

 

清末民初时期的建水陶创作是建水制陶史上一个高峰,其依托建水几百年的文化沉淀和制陶工艺的积累,在当时复杂的社会背景下蕴育出了别具特色的制陶工艺,创作出一大批吉光凤羽的建水陶佳作。通过分析清末民初时期篆刻艺术在建水陶上的运用,不得不说这是一次建水陶成功的文人附加实践,不仅为建水陶的艺术表现锦上添花,也证明了建水陶的包容性和可塑性。时至今日,当时的创作理念和实践经验仍然具有研究价值,值得学习借鉴。

 

1.通过梳理清末民初时期篆刻艺术在建水陶创作的运用,不难发现篆刻艺术在建水陶中的表现方式和运用规律,这可以为当下的创作提供范本,也可以为篆刻艺术深入建水陶创作提供参考。

2.针对篆刻艺术运用于建水陶创作的历史溯源,可以回顾建水陶的历史成因,从而明确建水陶植根于文人附加,在于构建与消费者之间的文化认同。面对当今对多元的文化环境,建水陶的创作更应坚持文人附加,更准确地还原多元的文化元素,激起大众对于文化的认同。

3.清末民初时期篆刻艺术运用于建水陶创作中的问题,如今仍然存在。如何进一步提升工艺水平,拓宽文化信息来源,加强新题材、新器型、新工艺的研究,这些问题是值得当今的从业者去思考和研究的。

4.从清末民初建水陶的发展可看出,文人附加的落实依赖于参与制陶的“文人”,不管是器型还是装饰,“文人”的学识修养决定了作品的“格调”。目前建水陶发展迅速,如果“文化钙”跟不上将不利于长远发展,所以当今的建水陶从业人员要谦冲自牧,传承行业先贤的格调。

综上所述,篆刻元素运用于建水陶创作是具有必然性的,清末民初时期其丰富的运用形式便是对必然性最好的实践与证明,而这些实践经验可转化为建水陶后期创作的营养,为当今建水陶的创作树立行业导向,也为建水陶凸显文人附加提供范本。

参考文献:

李刚田,马士达.篆刻学(上、下)[M].江苏教育出版社,2009.

吴白雨.中华文脉 中国窑口系列丛书:建水窑[M].黑龙江美术出版社,2017.

建水县紫陶旗帜文化工程领导小组.紫陶逢春:记紫陶艺术大师向逢春[M].云南美术出版社,2017

(本文插图来源于《紫陶逢春》及网络资源)

此论文发表于《天工》杂志2020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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